小说正载丨二次回收

　　墨海一斋温柔岁月，相宜共好关注 二次回收

　　作者丨如坐春风

　　“你，你来干什么?”嫣红提着两兜子菜进门，见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怒气冲冲地质问，鸭蛋形的圆脸瞬间拉长，阴云密布。

　　“我来，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男人讪笑着费力地站起身，说话磕磕巴巴。

　　“有什么好看的，你走吧！”嫣红说着冲过去拽住男人的衣袖就往外拖。

　　“嫣红，你别这样，广元是来看闺女的，别吓着孩子!”嫣红的母亲怀里抱着孩子疾步走出卧室。

　　“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吧，我该死，我该死！”广元“扑通”一声歪坐地上，左臂垂直耷拉着，右巴掌抬起来狠扇自己的脸。

　　嫣红见状，撒开广元扑在沙发上呜呜哭起来。

　　嫣红的母亲拉起姑爷，叫他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埋怨：“不是我说你，走到今天这地步，全是你自己作的！嫣红为你养儿育女，你倒好，满世界去打野食。你知道这两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吗？她恨你是真的，她疼你也是真的啊!即便你不要这个家了，每逢过年过节，嫣红都给你盛上个碗摆上双筷子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广元听罢，一拐一拐地走向沙发，右臂搂着嫣红肩头失声痛哭。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悔恨时。

　　嫣红嫁给广元的时候，那是亭亭玉立一叶荷，温温婉婉一朵花，文雅端庄，清清爽爽。在人们眼里，广元就是那摊还冒着热气的牛粪。关于这俩人的结合，人们私下称“潘金莲典给武大郎”，一提“潘武”，大家就心知肚明。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二人毕业于某财大同班，感情可谓深厚。起初广元在国税，嫣红在地税，由于貌美之妻太抓男人眼球，广元终不放心，硬是把嫣红挖到自己身边。即便这样，也时不时拿嫣红打趣。

　　暮春的一天，嫣红下班回到家，黑色双面绒大衣粘满白乎乎的杨絮，她边唠叨边打理。广元耷拉两手在旁边参观，还不忘敲铲子：“粘点这玩意儿不要紧，别粘家来个帅哥就行。”嫣红听罢斜睨他一眼，骂一句“神经病”。广元幸福地嘿嘿坏笑。

　　广元的肤色是“祖传”，后赶非洲人，他鹰钩鼻子高耸，阔嘴巴大咧，一双耗子眼滴溜溜乱转，脑袋顶上冒精气儿。说实在的，单看外表他连普通人都配不上，更别说嫣红了。可他有才，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工作上更是不惜力，业绩评比总是高人一筹，毕业两年就被提升为流转税管理处副处长。后来“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不惑之年竟坐上了国税局二把手的交椅。所以，说起来这一对也般配，算得上郎才女貌。

　　不忙的时候，同事们也跟嫣红调侃，说广元虽然长相磕碜，但左右逢源见风使舵八面玲珑春风得意，没准就被哪个女人惦记上，叫她防着点儿。嫣红鼻腔里“哼”一声满不在乎：“就他?他不放心的是我哎，如果他能出轨，我请你们坐带空调的公共汽车去北京吃烤鸭!”

　　大家开玩笑半真半假，而嫣红却被生活狠狠地抽了响亮的大嘴巴。

　　儿子考上大学远走异地，广元工作之余出入酒场，把寂寞留给了嫣红一个人。她天生好静，不进麻将馆，不入女人群，除了看会电视读点书再无事可做。二胎放开后，四十有二的嫣红想生个闺女来填补生活的空虚，广元警告高龄孕妇有风险，嫣红就是听不进去，偷偷去计生局摘了环。

　　嫣红怀孕后，除了上班就一心一意养胎，生怕有什么闪失，从怀孕到生产，就没让广元近过身，广元有时候真是没抓没挠，终于在荷尔蒙的驱使下，利用手中的权利，轻抛诱饵就钓到不止一条美人鱼，来了个“兔子专吃窝边草”。待嫣红察觉，广元的种子已经在离婚同事马丽的腹中发芽。

　　更让嫣红接受不了的是，马丽以死相威胁，逼广元离婚娶她，而广元怕搞出人命乖乖就范。嫣红哭天抢地，痛不欲生，夜里难寐，形容憔悴，几天过来，孩子就没奶水吃了。亲妈训斥，丈母娘咒骂，广元成了单位的“常驻大使”。见不着人影，丈母娘更是来气，让儿子叫上盟兄八弟一行几人把广元挤在单位门口臭揍一顿，叫广元颜面扫地。这更坚定了广元不回家的信心。

　　一天天过去，嫣红的心里似有野草疯长，她放下吃奶的孩子去了单位好几次，广元不是避而不见就是三缄其口，任嫣红打骂发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转身想找马丽出口恶气，却被告知马丽请了长假，人间蒸发。

　　嫣红怀揣一肚子火气就去找正头儿告状，领导听完她的“血泪控诉”，就温言软语地抹稀泥，并承诺一定做广元的思想工作。说心里话，嫣红没有想过离婚，哪怕受点委屈，她也想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嫣红还是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广元提起离婚诉讼。嫣红委屈、尴尬、气愤，也无奈。拖了半年，法院判定离婚。儿子的一切开销广元负担，女儿幼小跟随嫣红生活，抚养费他出一半。广元有错在先，被扫地出门，毫无怨言，整了几大包衣服，入住马丽家。

　　嫣红产假期满，把女儿交给老妈，美容又美发，精心修饰一番，踏进单位大门。同事眼里的她，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受到离婚的困扰。遇上这种事儿，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尘埃落定，马丽也现身单位，她前凸后翘，显出孕妇身形。两个女人相遇，一个横眉立目杏眼圆睁，一个仰面朝天不屑一顾。一个开口骂不要脸，一个张嘴回是你没本事；一个骂破烂货，一个回广元稀罕没办法。同事们不理不是，劝也不是。有好事者告诉广元俩女人掐架，广元淡定自如，充耳不闻，好像一个局外人。有人劝嫣红调走，去寻一方净土，嫣红头摇像拨浪鼓，咬牙切齿，掷地有声：“谁都甭想好过!”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刚获自由之身，广元酒后突然中风，此病难愈，被迫卸下副局长担子，回到爹妈身边养病。马丽一意孤行，果断引产，调离本市，没了踪影。

　　拖着病体的广元就像一只落了配的凤凰，再也奓不起翅膀了。广元没了头衔，老实了，规矩了，他开始思考以后的路。他借口看闺女往嫣红身边靠拢，嫣红坚决拒绝一切探视，后来广元灵机一动当起了侦探，躲在暗处看嫣红出门，他才去敲门。丈母娘一见是他急忙关门，可禁不住广元双膝着地、涕泪横流、痛改前非地表白，老人心软了。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不久，在儿子的恳求下，在双方父母的劝告下，嫣红接纳了依旧“弹弦子”的广元。

　　缘分难解亦难猜，缘在缘去缘还来。红尘播段小插曲，是非对错皆看开。破镜重圆，照见的是往昔，可否照得见未来?

　　作者简介

　　如坐春风：墨海一斋审核，女，中学教师，河北廊坊人。闲暇时刻，喜欢独坐一隅，看日出日落，听鸟唱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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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海一斋微刊

　　2017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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