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走在热闹喧嚣的菜市街头，欣赏着卖鱼人的神奇魔力手，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在水中自由地游着，它们还在高兴地吐着泡泡，因为它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下一秒的处境。一把利刃会把它们身上的鳞片一块一块地剥下，哪怕疼得直翻白眼也无人理会。鱼啊鱼，固执的鱼，你不曾挣扎过吗？你一直这样坦然接受命运的剥离吗？
这世上有人觉得鱼鳞也很美吗？
我知道在这条街的深处，有一个女孩，有着如鱼一般的固执，哪怕最终遍身伤痕，鲜血淋漓，也渴望活得漂亮。
我还记得，某一年的一个深冬的夜晚。她和一个大她三个月的男孩斜坐在草地上，我认识那个男孩，他是她邻家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那晚失去了双亲。他们就坐在那里，时而仰仰头，时而看看地上遗漏的月光，时而互相凝视，我具体也不清楚他们那晚谈了些什么，我只是隐隐地感受到那冰冷的氛围，寒风凛冽地撕扯着他的眼睛，流出孤寂无奈的光。他们不知道，那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因为高考的失落而陪伴着他们，至少，在失心失望的夜里，有三个人一起在这苍窘之下望着同一轮弯月，流着不同颜色的眼泪。
后来，我再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时间又过了一年。那一年，她高考，可她的身边再也没了那个男孩的身影。我想，他们一定是暂时分开了。
偶然，我认识了她。
她告诉我说，那个男生是她十几年的朋友了，他们之间有很深厚的感情，就像叶子与枝干那般，互相汲取生命的养分。他们曾说好要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学，然后互相照顾一辈子。我为这样笃深的情感哑然了，我问她，后来呢。
她说，他父母在一次意外中离开后，他辍学了，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谋生。讲这些的时候，她哭得很平静。
那时，距离高考还有最后六个月，听她说，每一节课都没办法集中精力听课，她的心和脑完完全全被他占据着，她想的都是如何帮助他安慰他。她也总是握着手机，时不时地翻看着男生离开时发给他的短信：命运喜欢捉弄人，对不起，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了。
听她讲这些的时候，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抱着她，说，没事的哈，他会好好的。
再后来的三个月里，她振作了，她以为只有她的努力才能帮助那个男生。她想着，如果她考上了大学就能挣更多的钱，就什么都解决了。那是她读书生涯中最拼命地几个月，一切都是为了她心中那颗明亮的星星。
填志愿的时候，她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同一个城市，她让我看看怎么样，我偷偷改了其中一个，我怕如若由着她来会没有大学可上。时间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收到通知书的那天，她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之后又趴在我的怀里大哭。我任由她哭着，我也不清楚该不该恨自己坏了她的梦，仅仅是梦。
事情过去一年多了，我现在也会偶尔打打电话问问她的情况。一切还好，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她只是说，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窟窿。
我问她，你还在努力吗。她说，我习惯了为他而战，哪怕我知道一切早已回天乏术。
我什么也没说，每个人都有梦，一个脆弱的梦，我们要做的是用心保护它，不去打扰。
http://m.sbbzjw.com/rizhiwenzhang/47893.html
推荐访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