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暗的故事》读后感10篇

2018-07-26 爱情故事 阅读:

《光与暗的故事》读后感10篇

  《光与暗的故事》是一本由[美] 劳伦斯·布洛克 编著 / [美] 爱德华·霍普 绘著作,中信出版集团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68,页数:37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光与暗的故事》读后感(一):【短篇小说】科德角的清晨

  写在前面的废话:就像老布洛克在序言里写到的卷首这幅《科德角的清晨》(Cape Cod Morning,1950)还没有配故事,既然老布也说,

“敬爱的读者,我们在此给你奉上第 18 幅画作,这难道不是一幅引人注目的作品吗?看一看吧,收下它。你不觉得画中有一个故事吗?有一个故事在等着你来讲……”

  我也东施效颦借它讲了个短篇故事。实在是很糟糕的作品,我的不想再读第二遍了。

  1起

  “……也不知新鲜的螃蟹什么时候送过来?……”

  话还没说完,玛丽就看到母亲又背过身去了。

  她站的位置在房间内里,比较阴暗,而母亲站在窗边,被科德角的清晨充足的阳光笼罩着,即使一个背影,也像是在泛着光芒。

  从玛丽到这个家以来,她已不知看过多少次这样的背影——清晨阳光下,依傍阳台的母亲的背影。仍旧是那件中国红的半袖连衣裙,宽阔的脊背,即使翘着也不很明显的臀部,绾起的金发乍一看还挺居家贤惠的样子。而事实上,从她与母亲十多年的相处中,真实的母亲仅仅是一个有点小姿色的、有点脑壳坏了的固执女人罢。

  女人多半是固执乃至偏执的,这点玛丽深有体会,毕竟她自己就是如此。她总是固执地想要逃离母亲——她表现得文静乖巧,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她对母亲提供的事物来者不拒(比如食物),这样既不会惹人生气亦不会获得宠爱;她任由母亲把自己打扮得同那些长不大的白人小姑娘似的,于是母亲才能明白自己与其他人的根本不同……

  说到她母亲的固执就更多了,比如,从不开车亦不坐车(上班还是购物都是骑自行车,所以她最远也就去过教堂);拒绝酒精(威士忌、白兰地自然是从没有过,连啤酒、香槟之类十多年来也丝毫未见);礼拜日固定去教堂,风雨无阻……

  而说她“脑壳坏了”更是一点不冤枉,出门不锁门要不就忘带钥匙;去Walmart常常结账时发现钱包不在;下雨的时候从不记得收衣服;出去散步回来会莫名其妙的丢了一只鞋子或是弄得身上一片片的油渍、鸟屎之类的;物件一直是及时在收拾,但成双成对的(耳环、手套、鞋子、袜子)还是免不了形单影只……尤其是,她真的一点防火意识都没有:壁炉的柴火总是在火旁码好却忘记添;烤箱里的面包没有不烤焦的时候;做汤的时候,只记得搅拌,却不记得关火,平底锅已经漏了很多次了,补锅的老头见天都绕道走……

  母亲常常给她讲,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其实只有两种,一种是记性好的,一种是忘性好的,记性好的,并非说世间事物一一经过便能过目不忘,而是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记住什么,并记住了,想忘也忘不了;而忘性好的正相反,他清楚知道自己能忘记什么,然后就真的忘记了……

  那母亲属于那一种呢?玛丽一直以为自己知道答案,但有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感觉,或许答案与自己以为的正好相反。

  是的,那件事,玛丽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虽然附近的人都避讳着不提。玛丽算是聪明的女孩——即使长得不算很好看(用她自己的话说,“我的漂亮脸蛋长在里面了。”)——能从人们的只言片语和躲避慌乱的眼神把握事件的大致轮廓。

  她那位从未谋面的名义上的兄弟就是死于那场大火。那是科德角少见的一场大火,就是她如今驻足的地方,这栋房子,曾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母亲和她当时的丈夫因为这件事失去了他们唯一的孩子,然后以离婚惨淡收场。

  玛丽喝了一口杯中的牛奶,再次看了眼阳光中的佝偻着的渐成老态的女人。心想:

  她一定是记性不好的那种人,能够想忘记的忘得干干净净。就像……就像“脑壳坏了”似的。

  2承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蕾切尔听到窸窣的脚步声,转身看到自己的养女玛丽正站在阴影里。

  “哦,睡不着。可能是时差没调过来。”

  “我给你冲杯咖啡吧。”

  “不用了。我倒了牛奶。”玛丽举了下手里的牛奶杯,说。

  “那好,”蕾切尔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咖啡豆没有了,对了,咖啡豆……”

  “什么?”

  蕾切尔没有回答,又一次望向窗外,眼神滞涩。

  玛丽是昨天夜里到的家。蕾切尔去接她的时候,急匆匆地忘了把烤箱里马哈鱼取出来,结果都成了渣儿。她想着女儿一定会念叨她几句,但玛丽只是耸耸肩就回屋了,晚饭也没吃。等她做好了三明治端进玛丽的房间,发现孩子已经和衣睡着了。

  她原本是打算责问玛丽的,她察觉了,玛丽在喝酒了。蕾切尔从玛丽的脱下外套上就闻到了卢(蕾切尔的前夫)身上的那种酒味,那是一种苏格兰产的高浓度威士忌的味道,那是卢在他们的孩子死后一蹶不振常常灌入口腹的东西。玛丽是在回来的火车上喝了点,还是一直酒精不断?

  但她似乎从未规定不许玛丽喝酒(当然,她知道,无论提出什么要求,玛丽都会勉强答应)。她的逼问会不会令玛丽更为远离自己呢。孩子注定要长大的——她决定不说了,让玛丽自己去选择罢(这个选择或许是万千为人父母者最难的一个选择了)。

  月光从窗外蔓延进来,形成一个锐角三角形,顶角漫过床尾,落在女儿黝黑粗壮的脚踝上,竟然显得苍白起来。

  她是一个胖乎乎的黑人小女孩,一直住在儿童之家,直到十岁才被蕾切尔领养。蕾切尔虽然有工作,有住房,社区关系也没问题,但她毕竟是因为那种原因失去孩子,老公也走了,她毕竟已经独居好多年了,儿童之家和社区的社会工作者都曾在是否为她办理领养手续上犹豫不决,最后总算还是把孩子领回家了。

  玛丽刚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黑不溜秋就像条泥鳅,从心里说,蕾切尔并没有很喜欢她——可能她更喜欢的是她还能再拥有一个孩子的感觉吧。玛丽非常聪明,乖巧少言,而且胃口很好,不管蕾切尔做成什么样的饭菜,她都吃的干干净净、颗粒不剩。没几年就长的又高又壮了,这下蕾切尔也高兴起来了,这回是真的高兴,她觉得玛丽越来越像自己了,同等高的个子,同样有宽阔的背脊和结实的胸脯,甚至那腼腆而坚毅的眼神也更像自己了。她们更像一家人了。她给她买漂亮衣服,买首饰,教她化妆,把她打扮得同社区里其他白人家庭的小姑娘一点不差……

  蕾切尔把毛毯轻轻盖在玛丽身上。月光也轻轻地袭过来,慢慢地,扩展着自己的势力范围。几乎是一晃神间,已是满屋的月色了。蕾切尔担心月光惊扰了孩子,走过去准备放下窗帘。

  当时她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远方,然而奇迹已经消失。许久,她才记起该去把窗帘放下。

  一瞬间,月光消逝,屋里更暗了。蕾切尔感觉心境平和,无论神迹是否真实,她觉得为了那一刻,什么都可以放下。

  她亲了亲她那可爱的小姑娘,感觉两个人靠得好近啊。她想起玛丽黑暗中黢黑的手脚,笑了。

  然而,玛丽却选择了远离她。她十八岁的时候郑重地告诉蕾切尔,她不想念大学,她要出去工作,她想去好莱坞。

  蕾切尔听后本是打算生生气的,转念又觉得孩子很可怜,毕竟不是生身父母嘛呀。在见识过女儿同她一样的固执后,母亲的固执就显得可有可无了。她四处打听终于寻到一位她母亲辈的同乡在洛杉矶的一座著名影院里做放映师——他应承蕾切尔会关照玛丽,还给她安排了一个电影领座员的职位。

  这个黑人小丫头一下就从东海岸飞到了西海岸,自由了。这一晃又是好几年。

  ……

  “对了,午饭想吃什么?”蕾切尔突然回头,急切地问道,“我去买咖啡豆,你想吃什么我顺便带回来。”

  “……不用准备了,你昨晚做了好些三明治还没吃吧。估计咱们再吃不完要放坏了。”

  “要不我们去Impudent Oyster吃……不,还是自己做吧,吃你喜欢的蛤蜊浓汤蟹肉沙拉怎么样?……也不知新鲜的螃蟹什么时候送过来?……”

  说着蕾切尔又转过身去,冲着窗外,似乎在紧张地小声嘀咕,又似乎在眺望着远方,眺望着海面初升的太阳。

  “喂……喂……”玛丽想说什么,但是“妈妈”两个字终究没说出口。

  3转

  玛丽从来没有叫过“妈妈”这个词,在儿童之家是因为她是一出生就被遗弃的,不知道妈妈是谁;被母亲领回家后,她觉得没必要对这个陌生女人过于亲近——她可能随时会遗弃自己的——她显示了聪慧听话和惊人的食量,却从未显示出愿意接受母亲的心。

  她冲着母亲的背影“喂……喂……”地叫了几次,就放弃了。看着这个背影,估计母亲的思绪又四散飞远了吧。那两个关键字还是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或许永远也出不来了。

  顺着母亲发光的背影望出去,她也能看到同母亲眼中同样的风景吗,郁郁葱葱的树林,疯狂生长的野草野花,邻居的洋房,各种连锁超市、酒店、饭馆,再远处是沙滩、堤坝和海湾,广阔无垠的大海在远处反而像小小的一滴眼泪了。

  这就是科德角,一个美丽的地方,从飞机上看下来如同一个型男在秀自己的肱二头肌。它风景秀美,物产丰饶,人民勤劳朴实……这些个城市广播里的废话玛丽还挺喜欢赋予在自己生长的这个地方。

  沙滩上夏季会来很多很多人,港口上总是停着各种游轮货轮,防波堤上有一处是她从小到大的秘密基地,藏着她很多宝贝。而且从那个角度望向海面,总可以看到鲸鱼。

  玛丽现在还记得,她初到母亲家,许久都没讲过话,直到有一天,母亲领着她在海边漫步,她突然兴奋地说:“快看,快看,鲸鱼!”

  母亲开心地一把抱起她(她那时候还是个黑黢黢的瘦皮猴),“真的耶!天哪!”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鲸鱼虽然很大很美丽,但是在茫茫大海之中,却渺小得如同一滴眼泪。”

  回想起这个,眼前的大海反而成了一滴眼泪了。越过那滴眼泪,就是自由的世界,玛丽想,那是她可以自由翱翔的世界了。——虽然她选择了反方向。

  高中毕业,她就提出要自己出去谋生,她故意说了好莱坞(那是她能想到的最远的地方),她只是要远远地离开这里,去哪里都一样。母亲对她的关爱、呵护让她感觉压抑了。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她有些害怕……

  “你闻到什么味儿了吗?”玛丽鼻翼微动,四处嗅嗅,看到炉子上的水壶还在冒气。

  “哎呀!我烧水煮咖啡的,”母亲听见慌慌张张地跑去把水壶拿开,还是把手给烫了,她知道,水壶又烧干了,“煮咖啡……咖啡豆没有了……”

  母亲一边给手指哈气,一边露出尴尬的笑容。

  “你到底长不长记性的?”玛丽生气地说,“小心什么时候再把房子点着——”

  话未说完,玛丽就止住了。她抬起头来忧伤地看着母亲,而母亲只是呆呆地摆摆手,又缓慢地走回窗边,像个失忆的老人一样说着,“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这次她侧着身子站定,还留着大半个窗子的阳光洒进来。美丽的朝阳打在她的半边脸上,她没有在意是否晃眼,没有去看它,也没有看玛丽,只是习惯性的又一次讲起那个有关人类的两分法。喃喃如耳语。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记性好的,一种是忘性好的,记性——”

  “别说了!你都记得是吧?你想忘记是吧?但是你忘不掉是吧?”

  玛丽提高了嗓音,她讨厌这副论调,一来她感到厌烦,那种不痛不痒好像在跟陌生人说话似的;二来她很生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于是更加气得不打一处来。

  母亲还是继续在喃喃如耳语地说着“人类两分法”。

  她欺骗自己,玛丽想着,那个自己幻想会不会喊她“妈妈”的女人,或许根本就在欺骗自己。这个女人站在不远处,她已不再年轻,但也还没有老去,尤其是一双明眸,闪着清澈的光,单纯而深邃,像个小女孩似的。讨厌死了,讨厌死了……

  “你一定记得,是你烧死了你的孩子!”

  那个瞬间,母亲确实闭嘴了,或者说是她的声音消失了,但嘴型还未闭上,是张开的,收不回来了,好像是那抹阳光所散开的层层光晕的中心之眼,有无限的虚空被纳入进去,成为一个异次元时空的出入口……

  幸好她没有真的闭上嘴,只是挪开脚步,退进窗侧的阴影里,她躲避着那抹科德角的清晨的阳光,或者说是在躲避玛丽的目光。她半侧着的身子,在阴影中显得那么矮胖、敦实,显得那么苍老,绾起来的头发现在看来依旧凌乱;那中国红的连衣裙早就褪成淡淡的橙色,在手臂摆开的时刻露出腋下的开缝;坚定而深邃的湛蓝双眸仔细观察已浑浊得一塌糊涂;她那曾如蝤蛴般美丽的脖颈,如今变得松弛、蜡黄、干涩、臃肿——她是不是得什么病了?是不是得了癌症?——好似涂了一层又一层颜料,无以负重,只等脱落了……

  玛丽后悔了,她后悔说出那句话——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击垮她,而且她就这样任凭自己击垮她,不还手、不迟疑,刹那间蜕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的模样给自己看——

  “孩子,”

  “不要,不要说了,我不要听了,不要!”

  “但是,”这个转折,即使是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吧。

  玛丽感觉自己要哭了,但是又不想在母亲面前示弱。而母亲是眼泪已然为那件事哭干了,还是仍在试图故作坚强呢。

  “但是,”母亲吞咽了下,大声说,“孩子死了,不全是我的错!”

  4合

  蕾切尔会告诉玛丽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吗?把那件事再次从记忆里鞭笞出来,她就能原谅自己,原谅卢,原谅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吗?她同玛丽多年的芥蒂能得到纾解吗?

  她该怎么告诉玛丽,当年那件事,并不全是她的错。

  孩子在一层睡着之前一直都是卢在照看,而自己因为感冒早早上楼睡了;卢把他两岁的小男孩留在客厅睡觉,是怕孩子母亲把感冒传染给他;卢把炉火烧旺后就匆匆赶去上深夜班,而码在壁炉一侧准备添加的柴火被窜出来的火星点燃,然后点燃了窗帘,接着整栋房子都点燃了。

  她发现这一切的时候火已经烧了很久了。她知道此刻不顾火情冲进客厅是多么危险的举动,但仍旧还是光速般跑回了一层抱走孩子(她多么希望那孩子早已醒来并独自逃生了),一直昏睡着的孩子,她们成功脱险,但孩子早在火情升温之前,就被烟灰颗粒阻滞了呼吸,脱离尘世去了天堂……

  她真的能把这段痛苦的经历再复述一遍吗?

  她不是很确定。她能做的只是假装喃喃自语,假装失忆罢了。

  蕾切尔站在窗边,这次她侧着身子,可以用余光偷窥玛丽的一举一动。刚刚这孩子丢了个重磅炸弹。

  她知道了那件事?蕾切尔想,或许她只是知道个捕风捉影的片段。现在的她真像个偷吃被抓的小猫咪。她虽然看起来在颤抖,但是仍然很生气——她觉得明明自己是被抓的那个,为什么谁也没有责问她?——没有人生她的气,她可能更生气了。

  虽然谁也不能勉强她再复述一遍、再经历一遍当年的痛苦,但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蕾切尔多少也看淡了些;而过来的这么多年,是玛丽的陪伴填补了她。她很清楚这些年玛丽一直想逃离自己,不想介入自己的生活,原因自然很大部分是那孩子觉得无法回馈自己赋予她的爱。然而事实或许正好相反,当某一天,蕾切尔突然意识到自己爱着玛丽这个孩子,那她就已然是值得被爱的,她的存在让自己拥有了可以付出爱的渠道,她的存在让自己的“存在”得以存在,她的存在让自己活了下去。

  蕾切尔觉得,如果玛丽能够理解这些,或许她就可以不必费心逃离自己了。但结果真能得偿所愿吗?

  ……

  “你一定记得,是你烧死了你的孩子!”

  蕾切尔无论如何无法想象,玛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打了机灵,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蕾切尔想,自己一定是表现出被击溃的样子了,因为看到,正看着自己的玛丽似乎更为惊讶、恐惧。这也难怪,谁让她丢出那样的言语——“是你烧死了你的孩子!”?

  然而,真正让她惊恐的并非那样的言语和认识,而是玛丽背负着这样的认识同她共同生活着,她会为这样的认识羞愧吗?踽踽不前吗?惶恐不安吗?

  ……

  “孩子,”

  “不要,不要说了,我不要听了,不要!”玛丽以为这个“孩子”是在叫她吧。

  “但是,”

  蕾切尔有些哽咽,她的眼泪似乎再也哭不出来了,因为它们全都还给她死去的那个孩子了,而此刻她多么想为眼前这个孩子好好哭一回啊。

  “但是,”蕾切尔吞咽了下,大声说,“孩子死了,不全是我的错!”

  她觉得是时候把那件事复述一遍了。她走过去握住玛丽的手,也可能不是握着,而是抓牢,她把她弄疼了吧。玛丽的眼神从惶恐,到挣扎,再到理解,似乎是即时变化,又似乎是混乱无序。

  “不,不,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了。”

  她明白什么了,蕾切尔想不通,但那时玛丽表现出来的某种温柔,是作为母亲的她从未见过的。她不想破坏这氛围。

  某种残忍的温柔令事件,或者谈话进入瓶颈,双方似乎都很难再改变什么,也似乎很难得到宣泄。

  蕾切尔用她迟钝的脑袋做着这样的理解:现在这样就好了,不一定要宣泄,卡在瓶颈对大家都好不是吗?那将满未满的平衡感微妙地显得从容恒久。

  “好的,好,不说这个了。”蕾切尔手上的力道松动了,“不如我说些别的事吧……你猜我昨晚看到了什么?”

  谈话生硬地转折了。蕾切尔讲起了昨晚看到的一幕场景。那个神迹般的一幕倏忽而过,真假未定。

  ……窗外,月色笼罩着远处那如泪滴的海洋,蕾切尔看到一艘渔船仿佛随时要倾翻了。突然,一条鲸鱼从船底凸现,将倾覆的渔船托了起来。那一瞬间,万有引力似乎被打破,一种更难以形容的伟力把倾斜的钝角三角形拉回成对称的等腰三角形。当然,眨眼间神迹消逝,鲸鱼又不见了(或者从未出现),渔船回归航线准备靠岸……

  “你是说鲸鱼?天哪。”

  “是的,是的,除了它还有什么能托起一艘渔船呢?”蕾切尔再次握住玛丽的手,这次两个人都显得平静多了,“我还记得你特别喜欢去海边看鲸鱼。”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是吗?也是……”蕾切尔尴尬地笑了笑,似乎又走神了,“那么大鲸鱼怎么倏忽间就没影了……”

  “……”

  “天啊,我都给你说了什么?”她看着似乎想说什么的玛丽,“是不是挺傻的,我一定是眼花了……我想我一定是个脑壳坏了的疯子……”

  玛丽什么也没说,但嘴已张开,嘴型奇特,是她从未表现过的一个嘴型,蕾切尔想,她是不是在说那两个字。

  不过,都没关系了。

  《光与暗的故事》读后感(二):【非典型书评】我们都爱霍普様

  写在前面的废话:说来有点惨烈,前几日晚上去万圣站着读完了这本集子,这两天终于放假了,花了两天两夜写完这篇长评(外加东施效颦,根据没作品的那幅《科德角的清晨》写了一则短篇小说,另附文发出)。加起来近1.5万字。也是好久没这么勤劳,身体都吃不消了。。

我们都爱霍普様

  这本《光与暗的故事》是劳伦斯·布洛克编著的一本短篇故事集。布洛克是爱德华·霍普的忠粉,他总能感觉到霍普画作蕴含着深刻的孤独和巨大的叙事力量。然后他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由自己做主编,接着去邀请那些热爱霍普画作的作家,每人以一幅霍普名画为题材创作一个短篇故事。光有这个想法也是醉了,没想到一呼百应(美国人是多么“热爱霍普”xian de wu liao),那些名家大咖纷纷欣然撰文,于是有了这本书,18幅霍普绘画+17个短篇故事。

  我之前对霍普并不是特别熟悉,也只是偶尔在别人的书上看到过那些光影分明、色彩鲜艳的如好莱坞电影海报般的插图。然后是读了菲利普·贝松的《情感淡季》

情感淡季7.5(法)菲利普·贝松 / 2012 /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那也是引进的几本贝松小说中我最钟意的一册),据说其灵感来自霍普的名画《夜游者》,小说本身也在某种程度上还原了画中的人物、构图和某种情绪,节奏舒缓细腻,情节展开尤为节制,又往往旁逸斜出,这真是只有久久审视过霍普的画作后才能领悟的——作者说过:

“……当我把它(《夜游者》)挂在屋子里后,我觉得它出奇地熟悉。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讲出红裙女人,以及她身边的三个男人,还有科德角一家咖啡馆的故事。是的,这在一瞬间变得非常清晰。”

  我也至此喜欢上霍普。就拿这幅《夜游者》来说,构图的详略,光影的明暗,人物关系的若有似无,可以看到整个画面的重点在右侧被包围的咖啡馆内,而观者的目光被横亘的街道与店面玻璃所形成的水平线排斥,它就像漫无目的的夜游者在窥视这个世界。看画的人一面被画面排斥,一面强烈地想要一窥究竟。于是看画的人就成了画面中未曾描绘的那个人,他得以进入图画的故事。而他去看这个动作又把画面重新打开还原,有了新的情绪,新的故事。比如,我看到的是一个悬疑故事,“溪云初起日沈阁,山雨欲来风满楼。”谍影重重,马上就要发生点什么似的;贝松看到的是一个爱情故事,“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事情早在开始前就结束了,再来只是“情感淡季”了(可以想象贝松在文中剔除了作者声音,难道不是在引导读者去聆听,而且语气中似乎带着某种加缪后期小说中沉默的倾听者的感觉)……可以想见,这样一幅画作中所包含的巨大的叙事张力。

  好像又扯远了。我的意思是,我很欣慰有人来为霍普的画写故事,虽然让那些名流大家做“看图说话”有点大材小用,但还是应该欢喜的。就像布洛克在序言中所说:

“霍普既不是一位插画师也不是一位叙事画家。他的画作并不讲故事。这些作品只是(势不可当地)暗示,其中有故事,有待被讲述。他给我们展示了一个永恒的瞬间,它被安置在画布上,显然有过去还有未来,但我们要靠自己来发现它。”

I《脱衣舞娘》(The Girlie Show,1941)

  这幅画我是第一次看到,场景的特殊性和视点的单一,或许比较容易让人忽视背后的故事性;或者说,它有一个很有噱头的场景,这个场景本身就是故事了,写故事的人一不小心会把这个故事写成“事故”。

  作者梅根·阿博特是位年轻的女性作家(恕我孤寡没听说过),似乎曾得过一次爱伦坡奖最佳初版平装。她把这个小故事写的非常精彩。单线叙述,快速展开,矛盾激化暴发后留了一个黑色电影般的结尾,巧妙地避开了媚俗的部分,让叙述底气十足了。也让我重新领悟了这幅画。正如封底的评论所说

“在《脱衣舞娘》中,霍普捕捉到了她的不安和脆弱,梅根·阿博特捕捉到了她的悲伤和支撑她继续表演的强韧力量”。

  另外,文中的几处心理暗示处理得很棒,比如:她回忆起

“许多年前保留球馆隔壁球道上有个眼睛黑亮的女人,伸出胳膊递给波琳一个鲜红的保龄球,她修长的手指插在球孔中。我帮你暖过了。”

II夏夜(Summer Evening,1947)

  画作非常简单,一对青年男女在房前的门灯下彻夜长谈。可能是一整个夏夜,但相对于漫长的人生,它似乎更像是个决定性瞬间。画面依然是霍普熟悉的那种内外分明,但没有出现被评论家和电影导演纷纷引以为赞的斜曲光影。因为光源来自室内(门廊下,或者叫半室内?),将大部分构图和人物全包含进去,留有右侧作为黑夜的暗影,呈现的是几乎完全的黑暗。人物依靠黑暗,面朝光源,暗示了某种事件得以澄清——我第一眼看上去想到的是秘密的曝光,比如丈夫的出轨。

  小说本身讲的非常讨巧(随便说一句,作者吉尔·D.布洛克,何许人没听说过),一个欧·亨利会讲的幽默温暖的故事,直到读完才了解篇名《卡罗琳的故事》何意,这个故事确实涉及到一个秘密,它讲述的是多年以后,这个秘密反哺自身,令其丰润起来。双视角切换的叙事也是用了心思了。

III蓝色之夜(Soir Bleu,1914)

  这是早期的非典型的霍普作品,表现了其对巴黎的追念,据说灵感来自保尔·魏尔伦的《白色的月》:

多情的散步8.3魏尔伦 兰波 马拉美 / 1992 / 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宁静/广柔而温馨/仿佛落自/美丽的天庭/星闪在天上……”

  日落不久,月光下万物一片静谧,华灯初上,各色辉映,人群也仿佛为这静谧而生。画中夜色那有层次的蓝,就像罗伯特·奥伦·巴特勒的同名短篇里写的

“从午后的蔚蓝到黄昏的普鲁士蓝”。

  这位曾凭借《奇山飘香》

奇山飘香7.6[美]罗伯特·奥伦·巴特勒 / 2014 / 上海文艺出版社

  夺得普利策文学奖的短篇小说大师真会讲故事,将一个奥赛罗式的悲剧讲的充满异域味道和狂欢气质。当文中写到正准备偷情的老婆(索朗热)发现老公的存在,还在索吻的情夫(勒克莱尔)有所察觉而停下来,一瞬间空气都静止了,两人仿佛在为作画摆好姿势……我反而笑得停不下来。

IV 酒店大堂(Hotel Lobby,1943)

  这是名作《夜游者》之后一年的作品,同样表现了封闭空间内几个对立而疏离的人物,主体部分的三个人呈现出黄金比例般的构图,真是绝赞,让人心里疯狂打call;右侧角落里的人(门房?酒店接待员?)则更多了一种窥视的挑衅,就像《夜游者》里橙色墙上的左边数第二个窗内若有若无的人影。我想二者的作用相似,都是为了反衬那个未入画的人(观者)。

  小说《真相》由我们非常喜爱的“浪子神探系列”的作者李·蔡尔德(李查德)执笔,它参考了画作的构图,以一个三角关系为悬念(如同画里的三人),由“我”作为观察者代替未入画的人进来查询真相。结尾逆转,让三角的比例重归和谐圆融,非常巧妙。

V海边的房间(Rooms by the Sea,1951)

  霍普曾说:

“我一直被空房子所吸引,我经常与朋友讨论,那些没有人在意与关注的空房子看起来像什么。”

  是的,现在这幅是他1951年的名作《海边的房间》。在房间中引入大海和天空,或许更难过于引入他那著名的斜曲光影吧,但这幅画里三者并行不悖相得益彰,形成绝佳的构图。唯独缺少人,缺少那个敞开大门的房间的主人。于是,反而没有前几幅那么强烈的孤独感和疏离感了——他真是很迷恋空房间的存在方式啊。问题来了,看画的人在哪呢?他要引导我们进入怎样一个“空”房间。我莫名地想起那句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据说这是世界上最短的科幻小说。

  好吧。尼古拉斯·克里斯托弗的同名短篇也算是科幻小说,带有一点点恐怖气息,鲜明的主题和张扬的想象力都值得反复回味。这是一篇带有德勒兹意义的强调“生成(becoming)”的内在性的文本,通过脑洞大开的叙述不断地剔除着“存在(being)”的先验性。其中“生成-两栖人”的想法简直可列为德勒兹“生成-不可感知”的道路上的新的一环了。

VI夜游者(Nighthawks,1942)

  这幅霍普代表作,我前文也说过多次了。再度观看,我仍旧觉得充满了紧张感,明明是一个普通的街角,在这样的夜色、这样的咖啡馆、这样一群人,包括这样一个标题,综合起来让人有种身临谍战世界感觉,小小的封闭空间,各色人等,各怀鬼胎,这种强烈的疏离感真给了后世无数导演、作家不竭的灵感泉源。

  迈克尔·康奈利,当代最为知名的侦探小说作家之一,他的警探哈里·博斯系列真是圈粉无数(虽然我并不粉他)。据说这个故事是哈里·博斯系列一部新作的结尾,不知道是哪一本,估计还没有中译本。故事讲了博斯帮助一个富家女逃离其父亲的控制,不知道文本前面的剧情如何,单独看还是有点莫名其妙,而且没有特别亮眼的地方,整体上不尽如人意。也可能是因为我过分喜欢《夜游者》这幅画,会希望它配有更棒的故事吧。

VII铁路边的旅馆(Hotel by a Railroad,1952)

  “十八世纪以来,人类的同情和了解不再源自于社群活动,而是来自于人们的漂泊经验。因此一种基本的疏离、沉默和孤独已成为人性和社群的载体,对抗着普通社会阶层的苛严僵固、冷漠无情和自私自利的闲适。”乡村与城市8.3[英]雷蒙•威廉斯 / 2013 / 三辉图书/商务印书馆

  雷蒙·威廉斯这段话真是霍普许多画作的最佳注解。确实,霍普总是试图描绘城市中人们的孤独疏离,他有许多画描绘旅行中的人物,在火车站,在列车上,在旅店床边,在酒吧角落,这些人出走于他乡,看上去孤独无依、善感多愁,极易引起人们的共鸣。《铁路边的旅馆》,既有铁路又有旅馆,画中的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如同拼图游戏般同框出现,还真有点嘲讽和悲凉。

  短篇《11月10日事件》,出自又一位悬疑小说大咖的手笔,杰弗里·迪弗,相信他的拥趸更是多的无以计数——毕竟他写过那么多跌宕起伏、重重反转、好看到爆的小说。这个故事核心梗比较单一,类似于《小径交叉的花园》

小径分岔的花园9.1[阿根廷] 博尔赫斯 / 2002 / 浙江文艺出版社

  ,以传递秘密信息为目的(霍普这幅画在故事中是道具的作用,所以手法是不同于其他的作品的)。整体完成度相当高,算是非常别致的短篇经典。但毕竟是挂着“迪弗”的名字,谁不期待更为精彩的惊天逆转呢?

VIII南特鲁罗教堂(South Truro Church,1930)

  又一幅第一次见的作品,似乎是建筑写实画,但一眼看去并不觉得同旅游局发的那些风景明信片有什么差。建筑特写,似乎同我们心目中那个描述孤独的一代美国中产阶级的爱德华·霍普相去甚远。但事实上,曾有段时期,受欧洲游学期间印象派的影响,霍普在户外进行了大量而严谨的写生,一批没有人物的著名的建筑画因而诞生。仔细观察,相信创作这幅画时,霍普似乎回避了透视下的线条张力,反而强调建筑外观的几何构造,它不仅构造了建筑坚实的体积,同时表现了光线、风、空气拂过的感觉。这样,画中虽没有人烟,却显得教堂孑然独立,在视觉中心形成了某种苍凉而神圣的感觉。

  又一位我不认识的作者,克雷格·弗格森写的这篇《事业的需要》,或许是在这个集子里我最惊喜的一篇。在我概念里,短篇小说有惊人逆转必然重要,但是有惊人的和解才是令小说升华的关键。故事讲究起承转合,开始,发展,然后矛盾激化,情绪暴发或者情节逆转(当然也有很多暴发的时候便戛然而止的佳构),最后,如果收不回来,没有一个“温柔的奇迹”(浅田次郎语)

铁道员8.8浅田次郎 / 2002 / 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结,必然不够好。比如爱丽丝·门罗《逃离》

逃离8.1艾丽丝·门罗 / 2009 /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中,出走的小马弗洛拉的突然出现,破解了一个无法解决的僵局,就是一个必然的奇迹时刻。《事业的需要》中也有一个奇迹时刻的出现,令整个故事奇妙而温暖。感谢它吧,赞美它吧。

IX纽约的房间(Room in New York,1932)

  仔细看画,画中的房间似乎是住家,画中的男女似乎是一对夫妻;然而空气中又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疏冷和静谧,男人侧身坐在沙发里读报,女士在另一边的钢琴旁无聊地按着琴键——平整方正的构图中,被拘于房内的两人似乎暗示了一种一眼望到头的人生,透亮光线下的人物,被包装得光鲜而冷漠,对比那幅《铁路边的旅馆》的构图、明暗和两组男女的人物关系,非常有意思。

  斯蒂芬·金的《音乐室》是那种非常讨巧的小故事,短小有趣,即使短篇故事,那种金式惊悚味依然饱满,一路让人猜不透还透不过气,不过实在太短了太讨巧了。也是,到了斯蒂芬·金这种级别的畅销作家,随便写几句都是宝了。

X纽约电影院(New York Movie,1939)

  结合这幅画的时代背景,有评论说,画作鲜明的一分为二的形式,隐含了霍普内心对战争无形的恐惧,对未来发展的担忧,同时凸显了当时美国现代社会复杂的真实面……说实话,我看不出这么深刻。但是画作被一分为二的那么明显(似乎是两副拼图衔接在一起,一明一暗,一众一寡,霍普那著名的光线这次几乎都落在右侧入口持颐神游的女领座员身上了),观者的心情也会经历复杂的转折吧,譬如我,也几乎要置身画中,仿佛是远处观望的放映师,眼前一边是对影像的热爱及传承(《天堂电影院》

天堂电影院 (1988)9.11988 / 意大利 法国 / 剧情 爱情 / 朱塞佩·托纳多雷 / 安东内拉·阿蒂利 恩佐·卡拉瓦勒

  一系列电影所表现的),一边是心怡许久的姑娘以及她的烦恼和忧愁……

  《电影放映师》,前一部分还真如我所想象的故事般展开,然后笔锋一转,成了一个有点恐怖的私惩恶人的黑色小说,让我不由得想到《屠宰场之舞》。

屠宰场之舞8.2劳伦斯·布洛克 / 2006 / 新星出版社

  再看这个不熟悉的作者名字,原来竟是写过《暗水》

暗水8.9(美)乔·R.兰斯代尔 / 2012 / 译林出版社·凤凰阿歇特

  的那位乔·R.兰斯代尔, 曾获得2001年爱伦坡奖最佳小说,以及多次布莱姆·斯托克奖提名和奖项。当然,他在国内尚不出名,但我可以负责任的推荐他的小说,真心好看啊。

XI城市屋顶(City Roofs,1932)

  虽然是第一次看这幅画,但真的好喜欢,对,那满满的蕴含回忆的光线,让屋顶的世界连同自身一起步入天空。虽然我也喜欢日剧里的屋顶,也喜欢无间道的屋顶,但这幅画让我一下子回到了《教父II》

教父2 (1974)9.11974 / 美国 / 剧情 犯罪 / 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 / 阿尔·帕西诺 罗伯特·杜瓦尔

  的西西里。画中除了作为背景的摩天大楼,视觉焦点处皆是起起落落的各种钝角屋顶,烟囱,阁楼,工业厂房,一直连到远处天际。霍普借此虑掉了城市的喧嚣,同观者一道陷入岑寂。

  盖尔·莱文是研究霍普的专家,写过他的传记,还编辑过他作品的编年目录。正如序言里布洛克介绍的,她这篇《牧师的收藏》

“以虚构的方式呈现了艺术家生命终结时鲜为人知、不同寻常的片段,她对此拥有第一手材料。”

  文风是非虚构的纪实写法,其间虚实夹杂(有点艾柯等后现代作家的路数),我等外行读来傻傻分不清楚。

XII办公室之夜(Office at Night,1940)

  奥地利导演古斯塔夫·德池有一部电影《Shirley - Visions of Reality(雪莉:现实的愿景)》,

雪莉:现实的愿景 (2013)7.12013 / 奥地利 / 剧情 / 古斯塔夫·德池 / Stephanie Cumming Christoph Bach

  借一位女性——雪莉,走进霍普的13幅名画,构成了当代社会历史的现实风景,电影里13个场景由霍普的13幅画作搭建起来,真是神奇的结构——这些霍普被幻化成电影,还原度竟高得令人啧啧称奇。其中有几幅也与这本集子里选的画作重叠,《办公室之夜》就是之一。我这里想说的是,电影虽然穷极无聊,我们能借此更专注于欣赏画面,感知构图、光线、色彩搭配,也是不错的。

  沃伦·摩尔(众多新生代的完全不知道的美国小说家之一)的同名短篇是个带点“人鬼情未了”

人鬼情未了 (1990)8.21990 / 美国 / 剧情 爱情 奇幻 / 杰瑞·扎克 / 帕特里克·斯威兹 黛米·摩尔

  感觉的奇幻短篇。当然,它没有那么煽情,而是胜在短小精妙,细节处理得好,让人蓦然一惊。但似乎情绪不够到位,既然已经成了《遁入虚无》

遁入虚无 (2009)7.62009 / 法国 德国 意大利 / 剧情 惊悚 / 加斯帕·诺 / 内森奈尔·布朗 帕兹·德拉维尔塔

  中的奥斯卡,为什么没有更为诡谲的叙述?不想走朱川凑人(世奇)的路数,也完全可以试着加点欧美传统的吸血鬼之类的小惊喜嘛。我推荐俄国作家彼得鲁舍夫斯卡娅的俄式聊斋故事集《迷宫》,

迷宫8.5(俄罗斯)彼得鲁舍夫斯卡娅 / 2015 / 上海文艺出版社

  甚好的。

XIII上午十一点(Eleven A.M.,1926)

  既然叫《上午十一点》,那画中的裸女这个时间独坐窗前就可以引发各种遐思了。视觉焦点中的裸女苍白得出奇,虽显得突兀,却刚好介入到画作从右至左的明→暗变化中。她是那般的孤独、阴郁,连接近正午的阳光都无法温暖她——11点,太阳比较高了,就算有大大的落地窗,能引进的阳光也有限(即便如此,画中左下角的静物那般黯然还是极不正常的)。又或者阳光和苍白的胴体交错所组合成的无法形容的“惨白”(我只能想到这个词了)才是需要用心观看思考的吧。

  《窗边的女人》的这个略长的短篇写的真是非常有力量,叙事只紧抓着一点,步步紧逼,同时在手法和文体上不拘一格,就好像拳击手的出拳,虽然有进攻、防守、左边、右边、上三路、下三路等,但核心都是要迅速地击倒对方。欧茨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当代女作家,敢于探索创新,揭露各种阴暗现象,文风汪洋恣肆又能多种文体并行不悖,虽然猎奇的故事叙述和抓人的情节设置让她拥有一大批普通读者,但也不能否认她用文字构建当代美国生活全息图的追求。在文学作品的多产和高质上,我习惯将她同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并称北美文坛“双女王”。

XIV旅馆(Hotel Room,1931)

  阿兰·德波顿在《旅行的艺术》中写道,

旅行的艺术8.3[英] 阿兰·德波顿 / 2004 / 上海译文出版社“霍普作品中的人物通常看起来都远离家乡;他们孤单地坐着或站着,在旅店床边上读着一封信……”

  这里说的就是这幅画吧。画中的女子坐在小旅馆房间里的床边,夜已然深了,她无心入睡,读着手里的什么文字,又或者根本读不进去;没有完全拉下的窗帘泄露了室外无边的黑夜,沙发上扔着的白底蓝花的披巾,地上堆着的行李,散落的高跟鞋以及柜子上摇摇欲坠的圆顶帽,这些小细节一下子把漂泊感凸显出来了。确实,霍普描绘的旅人,总是那样孤独忧伤,那样容易引起共感。

  《静物1931》的小说我并没看的很懂,故事是看完了,但是这题目是何意?是虚构的故事,是历史小说,还是真人真事改编(据说作者克里斯·奈尔斯科特是写历史推理的好手)?故事也涉及《电影放映师》里的“私刑”主题,这里是群体对群体的私刑,有种族歧视,有对贫民权益的践踏,包括后来上升到“为真理而撒谎”,反映的这些主题都是严肃深刻的。作者写起来也是不疾不徐,慢慢地将情绪加足,然后给予读者深深地震撼。

XV夜之窗(Night Windows,1928)

  大家都知道霍普画作受黑色电影的影响,当然也知道他对后世电影的影响,很多大导演都在学他的构图和光线运用。德国新浪潮四杰之一的维姆·文德斯被问及此,曾说

“你可以清楚相机在哪。”

  这幅《夜之窗》你说他影响了希区柯克的《后窗》

后窗 (1954)8.41954 / 美国 / 悬疑 惊悚 / 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 詹姆斯·斯图尔特 格蕾丝·凯利

  也有可能(电影里还确实也有一个展示美背和翘臀的女子在窗前的镜头)。《夜游者》中未入画的窥视之眼比较含蓄,借着题目点了一下;这幅明显得多,它捕捉了一个精彩的瞬间,视觉中心那个窗内背对着半蹲的女子,好像看画的人立刻成了对面楼内那双偷窥的眼睛。

  同名短篇是一个黑色复仇故事,可以说所以十七篇霍普故事里与我对画作的想象最为相符的一个。我想象这幅画的时候,先把结局想出来了,作者明显更会讲故事,整个氛围有艾拉·莱文的味道——虽然乔纳森·桑特洛弗这个名字,我还未曾听说过。故事的画面感很好,也充满行动力,几处希区柯克或罗曼斯基的电影名字辅助结构般的依次出现,读懂的人会会心一笑。

XVI阳光中的女人(A Woman in the Sun,1961)

  光对于霍普而言,具有一种极重要的精神性,这没有疑问。在他很多作品,尤其是越来越晚近的作品中,光渐渐地以一种类似“实体物”的方式存在,成为唯一的主题(或角色)。这幅61年的《阳光中的女人》中,霍普式的光块处在画面正中偏下方的位置,通过与暗影的区分来突出偏左侧的女性主体的形象,以显示了她被召唤、被救赎的可能性。我常觉得霍普的光棱角分明,无论室内或室外,都多少带着某种冷冷的感受(《城市屋顶》或许是个例外)。有评论家说这种被霍普刻意营造的(冷冷的)光带有接近宗教绘画“圣光”的效果。女人在“圣光”中裸露自己敞开自己,也可能象征某种跳出窠臼获得新生。

  为它撰文的是位叫贾斯汀·斯科特(我不了解的)的作者。相比一些佳构来说略显平庸,故事的一点悬念因为这幅画的题目和构图算是泄了底。不过,也确实是少有的严丝合缝按照画作来构思的短篇故事,当我们都猜到的结尾来临,某种救赎不仅被赋予女主角,也应该被赋予看故事的我们。

XVIII自助餐厅(Automat,1927)

  夜已深,空旷而孤寂的自助餐厅内,一位女士独自喝着一杯咖啡。寒冷和倦意袭来,让人更为不安。画中的女士形象仿佛越来越小,与整个外部空间形成强烈的挤压感,方正的餐厅内,完整的黑夜透过玻璃窗进入,她越是瑟瑟发抖,越是紧张得忘了脱掉另一支手套,也就越是显示了她的不安与孤寂,背叛与失落。阿兰·德波顿说在这幅画中,

“霍普试图让我们同画中独品孤独的女士产生共鸣。她看上去高贵大方,但也许太容易相信别人,过于天真,她似乎在生活中着着实实地碰了一次壁。霍普让我们将心比心,设想她的处境……”

  我可以得意地说一句英雄所见略同吗?

  而布洛克这篇压轴短篇《自助餐厅之秋》,表面似乎竟同我对画作的理解南辕北辙。这是一个老派的带着点恶趣味的短篇,相对于有几篇实在精彩的书写来说,老布这次太中规中矩了(难道他也因为奉霍普为偶像的缘故而束手束脚?)。故事中的女士似乎成功了,但我们要不要想象她的好运是否保持不断,她是否能摆脱命途多舛迎来正常的人生呢,于是故事里的好运和小小胜利反而颇有讽刺意味了。——难不成正是她过于天真才走到今天的地步,只得伪装一个世故的骗子方能勉强为生,却仍活的心惊胆战不知所终。这么看来,老布凭此文得了去年的爱伦坡最佳短篇也并不全是因为他名声在外吧。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偶尔会想起芬兰导演阿基·考里斯马基,他的电影也充满着抹不去的疏离感,在光怪陆离的对叙事中,对各种类型片的古怪模仿下,可以看到对城市中最日常的静物的描绘,加上最普通的男男女女在片中那些一板一眼、莫名脱戏的演技,真像是一次霍普的北欧之旅。霍普那些岿然独立的建筑,冷漠而粗糙的人物形象,还有那光影调度和构图,也能在阿基的影片里感受些许。比如刚刚得了银熊奖最佳导演的《希望的另一面》。

希望的另一面 (2017)7.82017 / 芬兰 德国 / 剧情 喜剧 / 阿基·考里斯马基 / 韦勒·维坦恩 卡蒂·奥廷宁

  整体来说,这十七篇霍普故事各有特色,斑斓多样。虽说不上个个都精彩绝佳,也几乎都有中上水准,作为通俗的短篇小说集,非常适合挤地铁,如厕,等人,装逼,撩妹……

  以上。

  《光与暗的故事》读后感(三):简体版阅读障碍勘译

  1 后来她丈夫从里面出来,两颊像黑暗的火焰。

  台译:之后,她丈夫走进屋里,脸颊如同暗色的火焰。

  原文:After, her husband comes inside, cheeks like dark flames.

  点评:相关人物一直在客厅对话,女主是在厨房里听到他们几个老男人在聊脱衣舞女,然后才过渡到男主移步厨房看见黄脸婆原配没好脸色。

  2 她在快餐店对着奶油咖啡窃窃私语的时候,那本“比车胎还松动”的书就撂在一边。

  台译:有一回在小餐厅里,她一边喝着泡沫咖啡,一边低声透露说,她那底下早就(比马车的轮胎还松了呢)。

  原文:as she whispered over creamed coffee at the luncheonette, was now “looser than a wagon tire” down there.

  点评:不知道是不是有洁癖,把好好的婚后性魅力减弱改成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从把down there译作书搁一边又不像。

  《光与暗的故事》读后感(四):短与长

  很难说,推理小说是短篇更刺激,还是长篇更精彩。我像图中的女子一样,望向窗外,却望不到答案。(《科德角的清晨》的一句话故事(⁎⁍̴̛ᴗ⁍̴̛⁎)

  长篇往往可以不徐不疾的推荐,铺垫足够的细节,埋下不同的包袱,藏起模糊的线索……但也往往因为这样,一些急性子的读者,半途就弃书而去了,非得缓口气才能接着读,比如那些“匣”啊,“岛”啊,真有人是一口气读完的?

  短篇则不然,舞台变小了,就别再管那些劳什子的走位了,正经的快上鹞子翻身吧!

  所以,可读性毋论,短篇应该比长篇难写吧~~我是这么觉得。

  絮絮叨叨这许多,只是想说明眼前这部集子有多棒!虽然对这一众高手来说,这不过是看图说话的小品文,但要明白举重若轻从不是容易的事。一掌制敌的杀招也不是谁都做得来,所幸这一本里都是高手。只不过是技惊四座,还是四平八稳,见仁见智吧。

  比如斯蒂芬·金。我读过的他的长篇大抵都能看见阴雨后的阳光~~弱弱的主角不幸与黑暗为邻,被虐被吊打,除了杀出一条血路却别无他法。没有同伴,或同伴是战斗力更渣的废柴,但挺住意味着一切,即使付出惨痛代价,也会走出暴风雪酒店,戳破小丑气球,关上神秘后窗。

  但这个短篇~~《音乐室》却不一样,故事在开始时就已结束,读完觉得有些致郁,仿佛忽然看清了身周围的幽暗,可怕得不是陌生人的搭讪,而是让良心沦丧的困地。

  比如杰夫里.迪佛。你知道如果不颠荡起伏、一波三折就不是他了,翻开他的书就像坐上了游乐场的过山车。更厉害的是他的主题写作,《空椅子》时他就是昆虫学家本家,《消失的人》里他又俨然魔术师本师,捉《石猴子》时中国元素信手拈来,我相信迪佛在著作等身前,所查阅的资料一定早已与詹皇比高。

  但这个短篇~~《11月10日事件》却不一样,故事在一封似是而非的信中娓娓道来,骗局的构思不可谓不巧妙,只是掩卷后我们如读信人一样迷茫,书写者究竟是幕后玩家还是入㨌羔羊?不得而知。只好大喊“不过瘾啊,不公平!”

  我觉得,这个集子里写的最好的还是老布(毕竟他是发起人嘛)。

  在这位我从《八百万种死法》读起的作家笔下,无论侦探、雅贼、间谍还是杀手,都不曾让我失望。读他的书,常常会觉得凶手是谁并不重要,更喜欢的是他笔下的那种生活~读书,出差,听爵士乐;找到一个非常靠谱且有才有貌的红颜知己;或者一个技术高超爱讲冷笑话的哥们儿;或者其他能制造麻烦又总能延长dead line的雇主;偶尔接一份收入颇丰且奇遇百出的工作;等着四面八方的朋友/危险不断到来,一边跟你喝点波本,一边说“今晚我无话可说”……

  此番他只描写了大萧条时期的一幕短剧,不住环伺四周的妇人心里藏着秘密,回忆里的神秘人藏着更多秘密,她要做什么?又或是他要做什么?故事戛然而止,似乎还能挖掘出更多,但是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这种行文的细致与紧凑,会让你对推理上瘾,谋杀你每一个吹着空调的午夜。

  《光与暗的故事》读后感(五):一种味道强化了另一种味道

  HILLIES,把《夜游者》用作电脑壁纸已有五个月,读了这本书才发现我一直把费城误以为是菲利普。

  初识Edward Hopper是在去年十月读的《孤独的城市》当中,第二次是在马克·斯特兰德的诗集《我们生活的故事》,封面采用了画作《海边的故事》(Room by the Sea)。第三次就是这本专题文集。

  喜欢霍普的作品,原因有三。其一是有限空间里的男人和女人这一主题对象;其二是克制冷清的色彩风格,室内人造光源(灯光)和户外自然光源(阳光)的显著差别;其三是画作潜在的故事性。这本书就是针对第三点展开的,当然也可以说是针对这三点展开的。我对于他的作品呈现出的裸体女性和男女关系十分着迷,画作中大都是中年男女,静止的一幕,颜色很深很旧,很复古的情调,光线总显得不够亮,也谈不上昏暗。

  这本书的最大特点和优点是,风格多样,题材丰富。出自十七个不同的人之手,这也是理所当然。我没有去细究,不过这些人当中我感觉大部分人是男性,从描写男女双方的立场和视角,以及悬疑血腥的出现次数和硬朗的文风推测。本书的缺点是主题的限制,或者是总要扣题的限制降低了作品的表现力。《音乐室》短小精悍,构思绝佳,十分厉害,避免了这个缺点。

  《夜之窗》让我想起了青山七惠的处女作《窗灯》,那本书还不成熟,过于浓郁。偷窥总是很让人想继续看下去,粉色衬裙很是撩拨,而黑暗和飘窗似乎让欲望无法无天,无需遮掩。手铐、军刀和流血的手指,让我联想到了《水形物语》里的理查德。Decent man,得体的,体面的,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窗边的女人》 最喜欢的一篇,很直接地想要展现男人和女人潜在的尖锐对立。一个男人的欲望是足够真诚的,它没法伪装。哄骗女人还是女孩,让她骨子里感到快乐。

  《电影放映师》 “有学问还长得美,真好,孩子。你应该试着和她交往。你配得上她。”未必吧,说说而已。

  《海边的房间》很独特的一篇。有个题外话,这房子怎么建起来的,水不会上下浮动吗?老觉得这个房间是飘在水中间的,这篇有几分神气的短文无疑加强了我的妄想。

  《脱衣舞娘》故事布局很喜欢,大胆,“像一对交通信号灯”一样让人驻足。 “浪漫”一见家庭主妇的糙手就死,而欲望经久不衰。

  《自助餐厅之秋》 很高兴作者的切入点和我最开始被这幅画吸引的是同一样东西:土黄色的帽子。我一度以为这是霍普作品中少见的少女形象,或者说我会很轻易被这种穿搭的少女吸引,不过事实上,我也赞同她更可能是中年妇人。破落的体面人,又一次出现了体面这个说法。

  《事业的需要》里面的北大西洋露脊鲸同时代表了腐朽的生命和巨大的生命活力,很棒的元素。

  《夜游者》的故事有些失望,太刻意地有所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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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与暗的故事》读后感1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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